(一)
你站在一栋老宅前。
铁门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,沉重的锁链却像是新换的,推开它时,那“吱呀——”的声响,长得让人心慌,仿佛在抗议着任何活物的闯入,院子里荒草齐腰,风一吹过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无数细碎的私语,正前方那栋黑沉沉的二层小楼,所有的窗户都像瞎了的眼睛,黑洞洞地凝视着你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,是潮湿的霉味、尘土味,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甜腻的腐坏气息。
你为什么会来这里?也许是一封语焉不详的遗书,也许是一张标着红叉的旧地图,又或者,只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驱使,理由已经模糊,但此刻,你清楚地知道,退路在你踏入院子的那一刻,就已经消失了,身后的铁门,悄无声息地自己合上了。
唯一的亮光来自你手中电量不满的老式手电筒,光柱扫过疯长的草丛,你看到一座残破的石像,它的脸被苔藓和雨水侵蚀得模糊不清,但那扭曲的姿态,却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,手电的光斑不安地颤抖着,不是因为冷,而是源于一种从心底里钻出来的寒意。
你得进去,钥匙,就挂在那扇厚重的、雕着诡异花纹的木门把手上,它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深吸一口气,你转动了钥匙。
“咔哒。”
门开了,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,几乎让你窒息。
(二)
客厅里的时间仿佛是凝固的,厚重的灰尘覆盖着一切,家具的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怪诞而扭曲,壁炉里积满了灰烬,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油画,但所有人的脸都被什么东西恶意地刮花了,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色块,令人不寒而栗。
这里静得可怕,你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,但很快,另一种声音加入了进来——滴答,滴答,滴答。
不是钟表,那声音更粘稠,更缓慢,你循着声音,用手电照向客厅角落的一个老式留声机,滴答声正是从那个黄铜喇叭口里传出来的,你走近,发现留声机上没有唱片,只有一张泛黄的纸片,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行字:“血债,必要血偿。”
滴答声还在继续,你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喇叭口内侧,指尖传来湿滑粘腻的触感,抽回手,借着手电光一看,指尖竟染上了一抹暗红,还有那铁锈般的腥气……
恐惧瞬间攫住了你!你慌忙在积灰的桌布上擦拭手指,就在这时,你触碰到桌布下一个小小的、坚硬的突起,是一个隐藏的按钮,按下它,旁边书柜发出一声轻响,缓缓移开,露出了后面一道向下的、狭窄的楼梯,一股阴冷的风从地下吹上来,带着泥土和绝望的气息。
(三)
地下室比楼上更加黑暗,空气粘稠得如同在水中行走,手电的光在这里似乎也被吞噬了大半,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块地方,这里堆满了杂物,破旧的童车、散架的木箱,还有一个个用帆布盖着的、人形的物体,你不敢去掀开它们。
你的注意力被墙角一个东西吸引了,那是一个日本风格的旧人偶,穿着褪色的和服,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你,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,人偶的手里,紧紧攥着一把铜钥匙,你伸手想去拿,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人偶的瞬间——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楼上传来!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,你的心猛地一跳,几乎要冲出喉咙,强忍着恐惧,你快速取下钥匙,紧紧攥在手心,那冰冷的触感让你稍微镇定了一些。
你必须回到楼上,可当你转身想走上楼梯时,借着手电余光,你似乎瞥到那个人偶的头……转动了一个角度,它那双空洞的眼睛,正对着你的背影。
(四)
用那把铜钥匙,你打开了二楼一间卧室的门,这似乎曾是一个女孩的房间,但如今只剩下破败,床上的帷幔破了好几个大洞,像被利爪撕扯过,梳妆台的镜子布满裂纹,映照出你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。
你在一个褪了色的布娃娃身体里,找到了一张残破的日记页:
“X月X日,雨,爸爸和妈妈又在吵架,声音好大,我躲进衣柜里,还是能听见,妈妈说‘那个地下室的东西必须处理掉’,爸爸吼着‘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!’……我好怕,我好像听到衣柜门外有脚步声,很轻很轻……不是爸爸妈妈……”
读到这里,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,你下意识地看向房间里那个巨大的旧衣柜,它静静地立在那里,门缝里一片漆黑。
但你有种强烈的感觉——有什么东西,就在那扇门后面,不是想象,不是风声,是一种……凝视,充满恶意的、冰冷的凝视,你甚至能闻到,一股淡淡的、和那个人偶身上相似的陈旧脂粉味,正从衣柜的门缝里飘散出来。
手电筒的光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,电压极其不稳,在光线彻底熄灭前的那几秒,你死死地盯着衣柜门,突然,一只惨白的、属于小孩的手,无声无息地从门缝底下伸了出来,五指张开,仿佛在索要着什么……
黑暗降临。
你被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彻底吞没,那只手的触感,似乎已经搭在了你的脚踝上,你能逃出这栋怨宅吗?还是成为它无尽怨念的一部分?
答案,就在下一个你敢不敢做出的选择里。
